远山新农民

谷鸽Gugooo！

　　我们几位同学邀约着，到僻静的地方去聊聊天、转转山，便于五一个长假，欣然前往重庆涪陵山区。

　　坐了长途汽车又转坐小长安车，忍耐了一段弯斜的泥土路颠簸之后，长安车停在一栋灰色小楼房前。房子环绕于翠绿的山峦之间，我们跳下车，在长满杂草的地上伸直了腰。男主人满面笑容迎出来，他就是我们特意远道来拜访的老同学。他大约五十多岁，中等个子，几分朴实，几分书卷气。我们脱了皮鞋换上拖鞋，进了装修还较新的房子。彩电沙发、根雕花架、整齐叠放的许多歌牒、大书桌上摊开的关于种果树技术的书页……房内陈设看似简洁其实内容丰富。房外环境是“乡村”，房内布置却是“城市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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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 r6 r0 q! E5 W7 ?　　休息了一会儿，要吃午饭了。从另一边的小门出去，经过一小段雨后还有些湿润的田间小道。男主人指着远处山峦下一个圆形小山包，说上面是他种的果树。放眼望去，山坡上一圈一圈的小树，小山包下一方小池塘，里面是他养的鱼。耳边响起猛烈的狗吠声，抬头见一泥土剥落的土墙房子，两条黑狗对着我们狂嚎，一条在坝子边，一条关在侧旁有木栅栏的门内，坝子上几只火鸡在悠闲地吃食。男主人喝叫几声，外面的黑狗止住了吠叫，门内的黑狗不听招呼，仍狂吠不休。树林同学介绍说，关在门内的黑狗是藏獒，性子凶猛，不敢放它出来；外面的这条黑狗较听话，名叫“家家”。这个土墙房子里还喂了几条猪，几只兔。

　　饭桌上盘盘碗碗里的菜发出扑鼻的香气：新胡豆炒咸菜、土鸡炖蘑菇汤、腊猪肉、蜡兔肉、蜡香肠等，肉类大都是他们自家养的畜禽且自己腌制的，真正的“绿色食品”，真正的农家风味，主城区附近的“农家乐”也没这么地道。

　　女主人忙完后才解下围腰上桌。她几乎成了农家妇女模样，脸色红润却有少许花白头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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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z! {( J" E" o# C1 c　　饭后我帮忙洗碗。一根细细的塑料管流出清清凉凉的山泉水，源源不断流进搪瓷盆里。用这么充裕的水洗碗，真爽。女主人说了几句客气话，就将围腰系在我腰上，然后在旁边剁青菜碎叶，说是给鸡吃的。真是勤劳，丢了那样又做这样。她说喜欢这种生活：有一小块地，喂几只鸡，但没想到摊子会搞得这么大……前几年不觉累，现在有点感觉了。毕竟五十几岁了。

　　下午在新房子干净的客厅里，同学们泡一杯茶，尽情地畅谈，天上地下、古人今世、旧事新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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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这个同学本是厂里的高级工程师，退休之后想干点有意思的事，于是便在涪陵这个偏远的乡村租了租了三十五亩山地，希望发展今后的事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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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闲聊间，我戏称男主人为“地主”，问他们来了几年、有无赚头？他谦和地说，他只来了两三年，妻子也来了。土墙房子是当时建的，这栋三层小楼房是他来后自己设计建成、自己动手装修的（我们刚才看见，屋外回廊里摆放着一台改木料的铁具，上面还有木块木屑）。楼下是客厅和工作室，楼上是卧室，各层有卫生间，楼顶还有太阳能装置，用以热水洗澡。“没什么赚的，好玩。”他笑着说他在研究他果树上的果子为什么结不大。他和附近农民的关系较好，对众人的问题积极向乡领导反映，过年时请村民们到家吃饭。还有几个厂里的同事，相约着也在这里租了土地建了住房，有时大家聚在一起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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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第二天，我们去游附近的一条峡谷。树林同学不时指点路旁散落孤立的各式小楼：那是某人的、那是某人的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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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峡谷窄小，草木繁茂，河水淙淙。三个男同学照顾两个女同学，高高挽起裤腿，互相牵扯着，小心涉过有些湍急的河水。河边小树林中泥泞的羊场小路，不时嗅着异香，是草丛中杂生的折耳根！我们都弯下“腰肌劳损”的腰采摘，放进装过苹果的小塑料袋，说晚上凉拌来吃。肩荷上有老下有小重负的我们，此时“返老还童”了。

　　晚上，大家唱卡拉OK，男主人唱得很不错，难怪他家有那么多的歌牒。偏僻简陋的环境下，其实生活内容丰富，别有一番情趣。

　　我们几个于这里短暂停留的过客，在如此天然“大氧吧里”放松身心，或唱歌或清谈，感觉到一分宁静和闲适，那不是水泥森林般的闹市里所能比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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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立在屋外跟家里通电话，眼前是黑朦朦的山脉，空旷安静，清风拂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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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D  I* m' R7 I  a# A　　似有世外桃源的幻觉。

　　第二天，男主人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山地，指点并解说：那一片土坡上栽种的是果树，这一边种的是花椒，山下堰塘养的鱼……

　　我跟在他后面，听他含有感情的话语，心想，这种退休而心不老的人，为单位工作了几十年，儿女也长大成人，终于可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、可以满足自己曾经的梦想。其中有的人当过知青，所以跟青山绿水田野山林有深厚感情。但这一次的“上山下乡”，分明不同于上次。那是被群众运动式的潮流裹挟，这次是主动的、有清楚的生活目标的。他们远离都市的繁华和喧嚣浮躁，感受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”的怡然和惬意，同时也是用另一种的方式投资创业。他们品味着创造的乐趣，既享受了休闲，自得其乐，也有收获的成就感和期待，使自己的乡村生活充满现代气息。这些“新农民”，对搞活当地经济可能有一点促进作用，所以当地人对他们还比较客气和热情。

　　在那里呆了几天，踏清溪、寻幽谷、采摘溪边清香的野生折耳根，其乐融融。走之时，回望连绵的青山下那一片开垦了的土地，心里满是钦佩和祝福。

煎饼

有山有水好地方